17uu游戏交易平台

类型: 冒险 地区: 斯洛伐克 年份: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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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介绍

《17uu游戏交易平台》是星湛🏺导演的一部超级经典的冒险斯洛伐克片,该剧讲述了:东方婉蓉尖啸一声,虚空中凝出一道虚幻的、不够真实的巨鸟虚影,勾住她双肩,展翅翱翔。 对于巫师体系的五品祝祭来说,掌控召唤英灵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一头鸟妖,结下因果后,便能召唤它达到翱翔天空的目的。 在中低品级里,飞行是一项几乎能立于不败之地的手段,不管是战争还是战斗,制空权都无比重要。 东方婉蓉操纵巨鸟虚影,迅速朝东边飞去。 四通八达的街道,无数行人昂起头,惊奇的对着天空中的东方婉蓉指指点点。 东方婉清冷静的下达命令:“分两批人马,一批朝北追赶,一批朝南追赶,半个时辰后,无论有没有结果,立刻返回。” 随行的下属们应诺,或在街上狂奔,或在屋脊腾跃,各自追击。 半个时辰后,追踪无果的东方婉蓉返回平州,返回客栈小院。 “大宫主,这是李公子留下的字条。。” 一名侍卫慌忙迎上来,手上捧着一张纸条。 李郎留下的东方婉蓉疾步上前,劈手夺过纸张,展开阅读: “蓉姐,清姐,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问自由故,两者皆可抛。也曾想过与你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但我肩负着天宗传承的使命,爱恨不由己,请原谅我的离去,我将寻找我的道” 妩媚女子红着眼圈,咬牙切齿:“这个寡情寡义的负心之人,老娘一定要宰了他。” 东方婉清返回客栈,听见姐姐坐在塌上,脸色阴沉,她便知道,姐姐也没能找回李郎。 东方婉蓉从袖中摸出纸条?放在桌上?道: 东方婉清展开纸条,看完后?俏脸寒霜一片?牙缝里一字一句挤出: “下次见到他,打折双腿?让他一辈子跑不了。” 她忽而皱眉,低头重新再看?大声道:“这不是李郎的字迹。” “虽非李郎字迹?但确实是他留的。那青衣人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不是吗。他一直在你我的眼皮子底下,根本没机会留信。 “想来是委托那神秘人所写,趁我们上街后留在房内。哼,还算有点良心。” 东方婉清低头?又看了一遍信上的内容?美眸水波荡漾,似是被上面的话感动。 “昨日他无缘无故找对方麻烦,我还觉得奇怪,不像是他往日的风格。如今想来,他是故意找茬?暗中与人家达成了约定。”清冷如冰山的妹妹蹙眉道。 娇媚动人的熟女轻叹一声:“罢了,他想自由?就给他自由。这半年来,他确实不快乐。等处理了那件事?再把他寻回来。” 远离平州的某条山道,两匹马小跑前行。 “徐兄?你替我留的信都写了些什么?” “徐兄?你的这匹马真骏?驮两个人依旧游刃有余,是战马吧。” 李灵素手里拎着一壶酒,丰神俊朗,笑容阳光。 许七安看他一眼,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有魅力的雄性,只要是个颜狗,就一定会对他产生好感。 “这人是谁?罗里吧嗦,没完没了。” 慕南栀半倚在许七安怀里,小声嘀咕道。 大奉第一美人是罕见的,对高颜值男人无动于衷的女性,男人也好,女人也罢,在她眼里都是丑八怪。 许七安传音道:“他是李妙真的师兄,我们行走江湖,讲究一个低调,你别把我真实身份曝光。” 慕南栀闻言,顿时觉得有趣,似笑非笑的看一眼李灵素。 后者回了一个恰当好处的礼貌笑容,搭话道: 不等许七安搭话,慕南栀抢先解释: “不是,只是结伴游历江湖而已。” 以她傲娇的性格,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和许七安有关系,路人甲便罢了,这个李什么的,是李妙真的师兄,勉强算个角色。 李灵素心里一凛,脊背冷汗“唰”的冒出来,心说我这该死的魅力,这还没和这位大嫂熟悉呢,她就急着和自己男人撇清关系了 天宗圣子小心翼翼观察许七安,诚恳的补充道: “嫂子气质出众,与那些妖艳jian货不同,与徐兄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非常般配。” 对,容貌方面,他们两个绝对般配。 慕南栀一脸矜持,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以为意。 她侧头审视着李灵素,忽然“呵”一声: “这小子和你一样,都是擅长甜言蜜语的,所以才能哄的那对姐妹投怀送抱?” 喂喂,你这是在崩我人设啊许七安在她柔软的小腰掐了一把,面无表情,不做回答。 天宗圣子闻言,眼睛一亮:“徐兄也是风流人呐。” 这话似乎戳到了慕南栀的痛处,她嗤笑道:“他勾搭的女人,可不比你那对姐妹花差,不,是最差的也不比你那对姐妹花差。” 许七安淡淡道:“她与你说笑的。” 又在她小腰掐了一把,慕南栀疼的眼角冒泪花,赌气的撇过头。 李灵素笑了笑,这位大嫂显然是在替她男人吹嘘,不,是在替她自己吹嘘。 大嫂的气质不错,这点是事实,但容貌方面实在一言难尽,别说和清姐蓉姐比,便是东海龙宫里的女侍,容貌都远胜她。 行了一阵,许七安见远处有一道溪流,当即道: 不等天宗圣子回应,一拍小母马的臀儿,朝小溪奔去。 李灵素当即跟上,只见姓徐的翻身下马,再把姿色平庸的妻子抱下马背,然后抽出一根猪鬃刷子,给马洗刷马鼻。 大奉马政,三十里刷一次马鼻,目的是防止马鼻沾染太多灰尘,导致马呼吸不顺畅,影响它的身体机能。 李灵素心算了一下,他们离开平州,挑了一条山路,一路狂奔,差不多有三十多里。 他有过参军经历?寻常的江湖人士,没有三十里刷一次马鼻的意识李灵素暗暗猜测。 李灵素笑眯眯的凑过来,道:“徐兄以前是朝廷的人?” 许七安点了一下头:“在京城御刀卫当过差,后来得罪了上级,被革职了。” “嗯,他叫许平志,不当人子许平志,这个称号在京城很有名。” 许七安以黑二叔的方式来怀念他。 李灵素抚掌微笑:“巧了,徐兄原来是京城人士。正好我也要去京城找我那薄情寡义,不顾师兄死活的师妹。到了京城,我取回,嗯,取回自己的东西,便支付报酬。” “梦寐已久,京城是中原首善之城,论繁华,天下没有一座城市能比京城更繁华。”李灵素露出向往之色: “我虽被东方姐妹软禁半年,但依旧能接收外界消息,听说妙真师妹在京城混的如鱼得水,她能在京城留恋这么久,足以说明京城有多美好。 “另外,于我而言,京城是一个极好的,修行问道的地方。” 许七安道:“因为京城教坊司美女如云?” 李灵素一边刷着马鼻,一边笑道: “据说京城教坊司有二十四位花魁,各有千秋,擅长不同的才艺。甚至,她们本身就是大家闺秀,这样的女子,最适合谈情说爱,助我参透太上忘情之妙。 “而且,与她们谈情,几乎没有后遗症。” 不但没有后遗症,还能白嫖许七安颔首,深以为然。 天宗圣子瞟一眼不远处的慕南栀,压低声音: “徐兄可有去过教坊司喝花酒?有见过花魁吗,那位因为许银锣名动天下的浮香花魁见过吗。不知道这二十四花魁是怎样的风情。” 他认为,以徐谦的修为和能力,在京城应该也是颇有地位,睡花魁或许有些困难,但终归是见过的。 浮香身段高挑,比例极好,一双大长腿蚀骨;明砚身段柔软,躺着膝盖也能碰到肩膀;小雅最是娇弱,常常哭着喊“好哥哥饶了我吧”;冬雪歌声悦耳,喜欢咬耳朵;曼曼热情奔放当然,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很润许七安语气冷淡,道: 李灵素见他神色冷峻,便信了几分,惋惜道:“可惜了。” “其实这次下山游历的最终目的就是京城,拜访人宗,参加弟子之间的天人之争。如果不是东方姐妹,天人之争本该是我出手。 “听说妙真和那个楚元缜打了个平手,最后被许银锣两手压服天与人。其实,只要我在那里,赢的人绝对是天宗。” 说到这里,他露出郑重之色,“我事后根据情报汇总,分析过三方战力。楚元缜修行另辟蹊径,修人宗剑法,武道也点到即止,战力其实有限。 “至于当时的许银锣,修为尚浅,靠着儒家的法术书籍才侥幸胜出。换成我是妙真,我有三种以上的方法规避,反败为胜。” 他的语气、眼神,不像是在吹嘘。 不,就算没有东方姐妹,你还是没机会赢,最后的结局多半是你把楚元缜逼急了,他抽出长剑,把你劈死许七安心说。 楚元缜那道蕴含十年书生意气的剑势有多可怕? 刷完马鼻,两人继续站在溪边闲聊,李灵素总喜欢把话题往女人身上带,许七安表面正经,实际上也不是老实人,并不反对。 “天宗和人宗虽然不对付,但人宗的道首洛玉衡,听说是世间少有的美人,不但如此,人宗的修行之法决定了到达高品,被会七情六欲产生,也叫业火缠身。 “业火不但会灼烧本人,还会影响周围的人,勾起他们的各种念头,尤其是为最。” 这个我懂,我曾经在洛玉衡身上看见善良的小姨、妈妈的朋友、以及朋友的妈妈和邻家的大姐姐许七安保持冷峻人设,颔首道: “知道一些,所以人宗喜欢借助气运修行。” 李灵素似乎吃了一惊,审视着徐谦:“徐兄知道的不少啊。” 两人半晌无言,许七安忽然注意到小母马转了个身,动作轻盈,姿态曼妙,身体曲线玲珑 糟糕,用心蛊操纵动物的副作用来了许七安冷冷道:“与你无关。” 为了化解略显尴尬的气氛,李灵素道: “其实我最想见识的,是那位镇北王妃,大奉第一美人。我和师妹行走江湖以来,提到女人,那些江湖匹夫们,总要提一提王妃。 “说她是大奉第一美人,世间独一无二,比天仙还美丽,我问他们,是怎样的美丽?他们却说不上来,因为谁都没见过,谁都是听说。” 许七安恍惚了一下,不由的想起那天晚上,初见慕南栀真容,那种心旌神摇的惊艳感,至今记忆犹新。 她不是美不美的问题,她是那种很少见的女人,遗憾的是那晚天太黑,我没看见她的胸 李灵素笑道:“这次去京城,我去见识见识大奉第一美人的芳容,徐兄要是想知道她长什么模样,待我见过了,肯定告诉你。” 顿了顿,他收起了轻浮的笑容,沉声道: “我听说大奉的皇帝被许银锣斩杀,朝廷的告示说元景受到了巫神教的操纵,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徐兄来自京城,知道怎么回事吗?” 这是在试探我身份?还是打算交换情报? 许七安沉吟一下,道:“元景是道门二品,想长生久视,欲献祭国运与巫神教,被许银锣斩杀。” 他的解释言简意赅,听在李灵素耳中,却如晴天霹雳,霹的他所有情绪都产生爆炸倾向,劈得他瞠目结舌,半晌无声。 他没想到事情竟有这样的内幕,不,其中还有更多的内幕,比如元景竟然是二品?他如何怎样献祭国运?许银锣又是如何斩杀他? “此事背后迷雾重重,仅是这短短一句话,我仿佛就感受到了不久前京城暗流汹涌” 李灵素忍不住看一眼徐谦,心道,此人的身份地位不简单啊。 “我听说,天人之争的内幕并不简单,人宗道首若是胜了天宗道首,就能借此冲击一品。 “而天宗道首不管胜负,都没有影响,但若是放弃天人之争,就会诡异的消失。你可知其中内幕?” 天宗圣子连退数步,脸色大变,死死盯着徐谦,声音略带尖锐: ps:推一本朋友的书《我的孝心变质了》。 ps:起点有一个角色活动:怀庆d组目前怀庆第一名,有进决赛的可能性,我们集中投给怀庆吧。参与路径:起点读书app→最底部连签抽奖→最上方角色初赛→d组长公主怀庆 ps:圣子的修为是初入四品,我给忘了,还好大家提醒,感谢感谢。有错字先更后改。👾“一如佛门,便是出家之人,武僧亦是如此。既是出家人,又怎能成家。”🚩许七安仰头喝了一口酒,想了想,道: “魏公,卑职先汇报一下工作,元景帝死后,龙气溃散,大奉岌岌可危, “巫神教、佛门,还有五百年前的那一脉都在觊觎龙气。经过一个月的游历,我收集了三条至关重要的龙气,一道散碎龙气。 “监正说,散碎龙气可以不用理会,只要把九道至关重要的龙气集齐,那些散碎龙气会自行聚集。 “不过,我估摸着,其实不一定要集齐九道龙气,因为难度太大,只要其中一道龙气被敌人找到,并带回大本营,我就根本没有办法。 “所以,应该是尽可能的收集龙气,来稳住大厦将倾的大奉,比如超过一半的龙气收集到手就够了。又或者,监正在其中另有谋划,他实在太深不可测。 “如果魏公你还活着,我就不用那么苦恼了” 许七安又喝了口酒,伴随着轻轻的叹息声: “您的捐躯,并没有给大奉带来好的变化,虽然监正和赵守说,你为中原争取了时间。 “这一路走来,天寒地冻,看到的尽是些不忍目睹的事。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诚不欺我啊。。 “我会试着豁出命去改变这个局面,把大奉从灭亡的边缘拯救回来,这同样关乎着我自己的性命,大奉一旦灭亡,身怀半数国运的我,也会随之殉国。 “有时候会觉得迷茫,不知道路该怎么走,如果您还活着就好了。 “啊对了,我终于和国师双修了,她已经是我的道侣,但现在她应该恨不得一剑戳死我。真是个母老虎啊 “我以前纯粹是馋国师的身子,她实在太漂亮太迷人,这段时间的双修,让我对她有了一些不同的感情。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先上车后补票吧。 “唯一苦恼的是,她对我的其他女人不太友好偏偏我压不住她,等她平息业火,渡劫之后,便是一品陆地神仙。 “想想就感到绝望,或许,临安她们更绝望。好吧,风流好色是我的错。魏公您这样的大情圣,能理解我吗? “等我恢复修为,达到三品巅峰,便能与慕南栀双修,凭我出众的魅力,她断然不会拒绝,但我并不想攫取她的灵蕴。 “或许,上古道门的房中术能解决这个烦恼,让我们互惠互利。 “还有啊,怀庆性子也很强势,而且霸道。我昨日去见她,硬是被她以身子不便为由,挡在屋外半个时辰。 “您猜我后来怎么见着她的,我说:临安那边我还没去呢。 “她这才见我,要是让她知道我先去找了临安” 许七安盘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榻,喝酒的同时,回头看了一眼魏渊,无奈道: “抱歉,实在没有精力和时间去搜集招魂钟的材料,形势让我不得不把收集龙气放在第一位。 “换成以前,我会选择先复活你。现在,我选择先救国,这是我必须要扛起的责任。你当初习武,是为了踏入三品,为了带皇后离开京城。 “可后来你真的拥有了俯视苍生的修为和权位,你却选择留在朝廷,甘心当元景的棋子,当一个帝国的缝补匠。 “世上安得两全法,不负苍生不负卿。” 许七安收回目光,继续喋喋不休: “我新收了一个徒弟,叫苗有方,资质一般,但很有侠义心肠,梦想是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侠。 “我当时突然觉得,我应该给他一个机会,因为当初正是你给了我机会,给了我这样一个无亲无故的人机会,才有现在的许银锣。 “你为朝廷培养人才,我亦是如此。 许七安撑起身子,在床前作揖,行完一礼,离开密室。 他一边维持着“移星换斗”的能力,不让自己的气息外泄半分,一边借助法螺联系上孙玄机。 单方面联系,他言简意赅的说了一句: 不给孙师兄回复的机会,切断了通信。 孙玄机来到地底一层时,正好看见许七安揉着五师妹乱糟糟的头发。 “你在司天监好好等我回来,不是不想带你一起,而是那样太危险。 “你也不想年纪轻轻的没嫁人,就英年早逝吧。” 许七安感受着指尖发丝的顺滑,钟璃看起来不修边幅,头发凌乱,常常给人一种不注重个人卫生的印象。 但头发顺滑,身上也没异味,其实很爱干净。 钟璃没抗拒许七安的摸头,小声辩解: “你的气运可以抵消厄运,我未必会出事。” 钟师姐,你身为女子,却没有一点逼数许七安沉声道: “难道你忘了雍州城外,恒远大师滚烫的肉汤了?忘了地宫里的遭遇了?忘了你在我家的种种倒霉遭遇?” 钟璃说:“但你现在有龙气伴身,加上原本的气运” 许七安瞪她一眼:“你还不服气?” 钟璃低着头,受气包的委屈模样,不敢说话了。 他怕国师还在京城地界巡视,一旦遇到,国师的小拳拳会捶他胸口,捶到死那种。 换位思考,如果谁让自己社死到这个地步,许七安也会抓狂。 孙玄机“嗯”了一声,看了一眼钟璃,说道: 话音方落,许七安已经递过来纸笔。 孙玄机顿时失去了表达欲,抬脚重重一踏,传送阵法亮起,带着许七安消失。 “师妹,你是想早些晋升四品,好帮他抵御将来的危机?” 钟璃闻声侧头,看见门口探出杨千幻的后脑勺。 杨千幻叹息一声,道:“等我处理完京城的事,也得走一趟江湖,监正老师给我安排了任务。许七安这狗贼虽然讨厌,毕竟相交一场,能帮还是得帮。” “这是秘密,但我可以向你透露一些,嗯,和捐款有关。” “杨师兄又想捐出司天监的所有财产?” “啊这你怎么猜到的,不不不,我没这么想,你别冤枉我” 杨千幻语无伦次了半天,颓然道:“钟师妹,你记得给我保密。我准备打监正老师一个措手不及。” 嘶哑的咳嗽声回荡在茶室里,穿着白衣的中年男子,坐在案边煮茶,时不时捂嘴咳嗽。 茶室外的瞭望台,站着一个铁塔般的金色身影。 他身高八尺,身材比例堪称完美,穿着露的袈裟,暴露在外的肌肉,犹如黄金浇铸。 他的五官有着明显的西域人特色,站在那里时,有着竹节般的挺拔和苍劲。 他的目光深邃中带着威严,与他对视的人会产生“如临深渊”的错觉。 “以你现在的状态,十招之内,就会被监正斩杀。” 金色身影开口说话,声音明明不大,却有一种雷霆震耳的威势。 “气运对术士的反噬,远比你想象中的可怕。”许平峰耐心煮着茶,轻叹道: “以自残的手段对我发动咒杀术,我那个长子的战斗天赋,极其可怕。再给他五年十年,造反就只剩一句笑话了。” 金色身影俯瞰着整个潜龙城,缓缓道: “法济菩萨一直没找到,不然他的药师法相可以治疗你的伤势。 “你现在既然无法起事,就得把精力放在收集龙气上。 “当前局势不妙,度情罗汉被俘虏,佛子身上的封魔钉至少去了一半。他就算没有恢复不死之躯,向来也能堪堪够到三品战力。” 白衣术士煮好茶,品了一口,笑道: “不是还有两位金刚和我的苍龙七宿吗,昨夜观星象,发现西方有多一颗灿灿星辰。这是新诞生了一尊罗汉,还是轮回的罗汉觉醒了?” “修罗王幼子归位了。”金色身影说道。 “修罗族是天生的战士,佛武双修,那位幼子归位,佛门等于同时多了一位金刚,一位罗汉。 “收集龙气的倒是不急,我另有谋划,既然监正老师把我们堵在云州,那正好可以闲下心来,商讨一下起事后的细则。” 说完,白衣术士和金色身影同时抬起头,仰望天空。 蔚蓝天空中,云层翻涌变幻,凝成一张巨大的脸,冷漠无情的俯瞰着大地。 这天,许七安一行人,来到江州地界,路过一个叫“盛义县”的地方。 城墙低矮,县城门口站着四名守城的卒子,抱着长矛,站姿耸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这见鬼的天气,太阳就像摆设一样。” 苗有方骂骂咧咧,他距离铜皮铁骨只有一步之遥,早已不畏寒暑。 但他的心态还是“咱们老百姓”的心态,本能的把自己代入到平头老百姓的角度。 看着行人佝偻着身躯的模样,便感觉自己也被“寒流”迫害了。 一行人进了城,主干道的青石板,遍布裂缝。房屋低矮,虽说不算太破旧,但着实有些平平无奇。 这代表着“盛义县”的经济状态不好。 街上行人来去匆匆,各自忙碌奔波,脸庞被寒风冻的发红,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大部分人的手都有冻疮。 一行人找了临街的酒楼,坐下来吃饭。 店小二迎上来,并指了指挂在墙上的木牌,每一个木牌上写着一道菜。 许七安随意点了几碟,并要了三壶酒,笑着问道: “小二,你们这里近来有没有怪事?” 每路过一个地方,便向当地消息灵通之人询问奇闻轶事这是许七安认为,除了龙气探测手段之外,比较有效的方法。 龙气宿主个个都是妖艳jian货,人前显圣狂魔,他们会在各自的场合里搅风搅雨,出尽风头。 但根据龙气的浓郁程度,闹出的动静又不尽相同,有的龙气能轰动一座城池,有的龙气宿主,只能成为一条gai最靓的崽。 而且,时值乱世,各地都不太平,乱七八糟的事肯定一大堆。 李灵素笑道:“说说,有什么趣事儿。” 苗有方叼着筷子,吊儿郎当的补充一句: “江湖规矩,妖魔鬼怪作乱称为“怪事”;江湖恶人打家劫舍称为“祸事”;乡绅豪强、官吏奸淫良家,欺压百姓,叫“不干人事”。 “前辈,您这问的是第一个呀。” 许七安诧异道:“还有这种讲究?” 他旋即看一眼李灵素,圣子也是满脸诧异,表示自己第一次听说。 见状,苗有方顿时支棱起来,找到了优越感,摇头晃脑道: “两位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对于江湖底层的谚语、规矩,自然是不太清楚。” 他说完,看见慕南栀缩了缩身子,紧贴着许七安,表情有些畏惧。。 许七安刚才问的是“有没有怪事”。 这说明小县城最近发生了几起妖魔鬼怪作乱的事件。 慕南栀最怕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哪怕身边有一个超凡境的武夫,也不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在客人们无声的注视下,店小二先是瞅一眼店门,见没有新客人进店,于是在苗有方身边坐下,说道: “这事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县里有一个叫李贵的人,婆娘死了。 “这死人本是常事,也没啥稀奇,但谁知道,头七的那天,李贵夜里听见有人敲门,李贵睡的迷迷糊糊,就问是谁? “门外的人说是他妻子,要回家睡觉,还质问他为什么关门。 “李贵当时头脑不清,便起身去开门,走到门边时忽然想到,妻子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回来? “他吓坏了,逃回床上,躲在铺盖里不敢冒头。 “李贵的妻子在外面不停的敲门,质问他为什么不开门,反反复复的就这么一句话。 “一直到天亮,公鸡打鸣,外头的敲门声才停止。” 慕南栀缓缓打了个寒颤,脑补了一下自己夜里独守空闺,然后一个男人来敲门,自称是死了七天的许七安 许七安并不知道自己在慕南栀的脑补里成了亡夫,问道: “第二天李贵就去报官了,官府认为李贵在骗人,打了一顿板子,把他轰走了。第二天晚上,李贵的妻子又回来敲门了。 “这一次,他婆娘敲了会儿门,见李贵没有开门,她就趴在窗外往屋子里看,趴了整整一晚上” 慕南栀吓的都呆住了,怀里的小白狐被她抱的差点窒息,双腿乱蹬。 苗有方听的津津有味,并质疑道: “你怎么知道趴在窗外看了整整一夜,为什么你知道的那么详细?” “这事儿还没完呢,公鸡打鸣后,李贵的婆娘就走了,李贵被连吓两天,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于是” 苗有方插嘴道:“于是他又去报官了?” 店小二一下子语塞,舔了舔嘴唇,露出尴尬且不失礼貌的笑容: “客官真爱说笑,报官哪需要恶向胆边生” 停顿一下,店小二脸色严肃,语气低沉:“他呼朋唤友的,挖坟去了。” 慕南栀压低声音:“尸体是不是不见了?” “那倒不是,李贵带着亲朋好友,挖开妻子的坟,发现妻子好好的躺在棺材里。尸体已经微微腐烂。 “大伙儿都松了口气,责怪李贵胡言乱语,挨官府的打不冤。毕竟尸体还在棺材里,难不成她自己夜里掀开棺材板出来吓人,天亮后又把自己埋回去?” 慕南栀听说不是鬼怪作祟,便不怕了,冲拳出击道: “这李贵不当人子,消费亡妻。”(注1) 店小二脸色凝重,摇了摇头,道: “这位娘子稍安勿躁,且听我说完。 “面对大伙的质疑和眼前所见的景象,李贵也不禁怀疑这两天的遭遇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确信自己不会看错听错,于是仔细的观察妻子尸体,你猜,他发现了什么?” 这店小二还挺有说书天赋,懂的卖关子,抛悬疑,配合眉飞色舞的模样和手势,许七安觉得要不是自己白嫖惯了,这会儿就说不准赏钱就丢出去了。 小白狐稚嫩的童音从慕南栀的胸脯里传出来。 店小二茫然四顾:“谁在说话?” 他的目光即将投向王妃丰满鼓胀的胸脯时,被许七安用手掌按住脸,拧了回来,淡淡道: 慕南栀则趁机掐了一下小白狐的屁股蛋,警告小家伙不要乱插嘴。 不然,小县城今儿又要多一桩“怪事”。 店小二谄媚的应了一声,继续说道: “李贵发现,婆娘穿的鞋沾了很多泥浆。 “你们想啊,尸体躺在棺材里,怎么会沾泥浆呢?除非” 他阴恻恻的说:“尸体自己会走。” 慕南栀低头喝茶,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 我要是今晚和你讲一讲《山村老师》,你岂不是要吓的今儿就跟我圆房许七安心里嘀咕。 听到这里,李灵素苗有方两人,已经断定店小二说的故事里,有夸大的成分。 半真半假都不是,九假一真才对。 店小二见客人们一脸不信,他信心十足的“嘿”了一声: “很多外来的客人都不信,但到后来,他们都信了。” 江湖经验丰富的苗有方眉头一挑:“哦,还有后续?” 店小二指头在桌面一敲,就像说书先生拍抚尺,道: “李贵指出自己的疑惑后,亲朋好友们也害怕了,草草的将坟头埋上,便逃回了家去。不久后,事儿便在县城传来。 “这时,一个自称神婆的老妇人找上门来,对李贵说,她婆娘死也不得安生,是因为她得罪了庙神。 “神婆说,李贵的婆娘生前对庙神不敬,这才遭了横祸,死后依旧要受罪,永世不得超生。并且会祸及家人。 “李贵听完,恍然大悟,才想起妻子生前的一桩事。 “在妻子还活着的时候,有一次回娘家省亲,回城时遇到大雨,便躲进了城隍庙避雨。 “那城隍庙早已荒废,李贵的婆娘淋了雨,就把城隍庙里一具“木鬼”当柴火烧了取暖。 “从那以后,李贵的婆娘身子就越来越差,卧病在床后,夜夜噩梦惊醒,说看到有小鬼来拘自己的魂。李贵只当她神智昏沉,做了噩梦。” “李贵这才知道,原来是妻子得罪了庙神,害怕的神婆该怎么办。 “神婆告诉他,要为那小鬼重塑雕像,并烧香供奉三天,厄运可解,李贵便掏空积蓄,重塑了雕像,还把城隍庙也翻新了。 “从那以后,他的妻子再也没来找他。 “现在城隍庙也可热闹了,天天有人去上香,据说很灵验,求什么得什么。而对庙神不尊敬的人,都受到了惩罚。” 店小二左顾右盼,压低声音,道: “巧了,我就知道一桩事儿,广华街开胭脂铺的郑老板,是个虔诚的。因为对面也开了一间胭脂铺,抢了他的生意,他就去城隍庙上供烧香,诅咒那对家铺子的老板不得好死。 “结果当天晚上,那家铺子的老板就在家里上吊死了。” 李灵素则面不改色的笑道:“你怎么知道的,难不成那郑老板亲口告诉你的?” 店小二的声音愈发低沉:“郑老板前几日在这里喝醉了,酒后失言才说出来的。” 李灵素眉头一皱,收敛笑容:“那你怎么不报官?” 店小二奇怪道:“我为何要报官?且不说官府爱不爱管,这事儿与我何干,得罪了庙神,我这条小命就不保了。” 这时,许七安敲了敲桌子,淡淡道: 店小二过足了瘾,心满意足的离开。 等他身影消失在堂内,许七安沉吟道: “这听起来不像是龙气宿主能干的事。” 李灵素问道:“那我们要管吗?” 不等许七安发表意见,苗有方抢答道: “自然要管,杀人就得偿命,吃完饭我们就去城隍庙看看。而且,本大爷也想看看,所谓的庙神是何方神圣。” 许七安点头,看向圣子:“那李贵的遭遇,你有什么看法?” “不可能是冤魂作祟,凡人的魂魄羸弱,头七之前浑浑噩噩,头七后烟消云散,除非有精通道法的人炼魂。 “但方才小二说了,是尸体在作祟,我觉得是控尸手段。要不我们去挖坟验尸?” 说完,李灵素忽然意识到许七安为何能在京城扬名立万,因为他爱管闲事。 相比起来,杨兄弟在这方面就不够执着。 许七安笑道:“目的呢?费了这么大的劲,就是为了重建城隍庙?” 吃完饭,向店小二问明城隍庙地点,许七安一行人离开了小县城。“臭男人,你家的这个孩子,是不是脑壳有病?” 苏苏小跑着进入书房,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才消失,真奇怪,她竟然被一个五六岁的稚童盯的浑身不自在。 “你才有病呢,你全家都有病。哦,忘记你全家已经被抄斩了。” 许七安毫不留情的回怼,他已经忘记当初婶婶的一句戏言,认为苏苏是在埋汰小豆丁。 许七安关上书房的门,本想给李妙真倒一杯茶,考虑到接下来可能要验尸,不是喝茶的时机,就没有给客人奉茶。 李妙真也不废话,掏出地书碎片,轻轻一抖,一道黑影落下,“啪嗒”摔在书房的地面。 五感敏锐的许七安,嗅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他盯着无头尸体看了片刻,问道:“他的魂魄呢?” 仅凭一具无头尸体,说明不了什么,李妙真既然说是大事,那肯定是利用道门手段召唤了魂魄。 李妙真一拍香囊,一缕青烟袅袅娜娜,在半空化作目光呆滞,面目模糊的中年汉子,喃喃道:“血屠三千里,血屠三千里,请朝廷派兵讨伐” 天宗圣女脸色沉重,“他的魂魄有损,想知道后续的内容,只有养魂,根据魂魄的残缺程度,最少得两个月。” 许七安看她一眼,“呵”一声:“两个月后,黄花菜都凉了。” 李妙真瞪眼:“那你说该怎么办。” 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这么一个线索,没头又没尾,怎么探究真相? 苏苏黑白分明的美眸,款款凝视,她知道以许七安的破案能力,肯定不会像主人这样一头雾水。 对此,苏苏又期待又好奇,想知道他会从什么角度来剖析。 许七安略作沉思,俯身除去尸体身上的衣物,一番审视后,说道:“不出意外,他应该是北方人。” 李妙真眸子瞬间亮起,追问道:“依据呢?” 她旁观无耻的三号检查尸体全过程,却没有得出与他相同的结论。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从外貌和皮肤能够看出死者是何方人士。没了头,鬼魂的脸过于模糊因此想要判断这具无头尸体是哪里人,就得从身体细节来验证。” 许七安抬起尸体的右手,道:“你们看,此人除了掌心的老茧,食指也有一层厚厚的茧,使刀和使剑都不会产生这种茧。” 苏苏和李妙真定睛一看,果然如此。 绝色女鬼眨了眨美眸,娇声道:“那使的是什么武器,莫要卖关子嘛。” 李妙真则露出恍然之色:“是弓。” 不愧是在军营里待会的女将军,反应很快许七安点头:“没错,此人擅射。” 苏苏歪了歪头,反驳道:“就凭这个如何说明他是北方人,我感觉你在胡诌。擅射之人多的是,就不能是军队里的人?” “对,苏苏姑娘说的有理。比如,你身边就有一个擅射之人也不是军队的。” 许七安挤眉弄眼了一下,手上动作不停,分开无头尸体的双腿,说道: “你们仔细看,他大腿根部没有茧子,如果是长期骑马的军伍人士,大腿处是肯定会有茧子的。不是军队里的人,又擅射,这符合北方人的特征。大奉各地的江湖人士,不擅长使弓。” 北方人擅弓箭,即使是普通的成年男子,也能开弓。据许七安的了解,北方几个州的江湖人士,出门的标配是刀和弓。 有时候,甚至可以没有刀,用匕首和断刃代替,但不能没有弓。 这时,苏苏又想出了一个反驳的说辞,道:“或者,是弓兵呢。” 许七安嗤笑一声:“谁会派弓兵来传信?没猜错的话,这人多半是北方的江湖人士。至于他想传达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受了何人委派,又是遭谁的毒手,我就不知道了。” 李妙真无声的吐出一口浊气,欣慰道:“那他的事就交给你去处理,身为打更人的银锣,理当处理这些事。” 苏苏也跟着松了口气,觉得这个臭男人虽然好色又讨厌,但本事真不赖。 一番分析有理有据,她还是很服气的。 自己和主人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查,但交给这个男人后,立刻便有了线索。 尽管苏苏时常埋怨李妙真多管闲事,尽管她喜欢吸取男人精气,但她知道自己是一个善良的女鬼。 无头尸体的事,若不能妥善处理,她和李妙真都会有心理负担。 因此,这就凸显出许七安的好,能带来那么一丢丢的安全感。 给李妙真和苏苏安排了客房,再吩咐厨娘准备一些点心,许七安返回书房,把尸体收入地书碎片,讨要来了残魂,骑着小母马,前往衙门。 “我记得魏公说过,北方战事频繁,大奉接连打了败仗,官上书弹劾镇北王,却被元景帝强行甩锅给魏渊,摘了他左都御史的帽子。 “血屠三千里啊,不敢想象,这种大事为什么我之前没听说过?事关重大,要及时禀告魏渊。” 小母马狂奔着来到衙门,许七安把马缰递给门口值守的吏员,匆匆赶往浩气楼。 “许银锣,魏公刚下令准备马车,要进宫呢。”楼下的守卫回复。 要进宫啊进宫也是和元景帝还有官们扯皮,浪费时间许七安板着脸:“废话不要多,进去通传。” 得到侍卫的确定答复后,许七安单手按刀,登上台阶,看见魏渊端坐在桌案后,蕴含着岁月洗涤出沧桑的眸子,温和平静的看着他。 他还是一袭青衣,但上面绣着繁复的云纹,胸口是一条青色蛟龙。 这是魏渊上朝,或进宫面圣时穿的朝服。 “你只有一盏茶的时间,有事快说。”魏渊和心腹说话,语气不怎么客气。 “既然魏公这么赶时间,我就长话短说了。”许七安心肠也不好,直接掏出玉石碎片,轻轻一抖。 啪嗒无头尸体坠落在干净整洁的茶室了,污染了洁净的地板。 魏渊有些被惊到了,眼角轻微抽搐,沉声道:“怎么回事。” “李妙真今日抵达京城,目前借宿在我府上。”许七安道。 魏渊颔首,对此并不关心,盯着无头尸体看,淡淡道:“但和这具尸体有什么关系?” 许七安咧嘴:“关系大了,这具尸体是她在距离京城八十里外发现的,被人一刀斩去首级,干脆利索。 “李妙真这个人呢,又好管闲事,于是召唤死者残魂,问明情况。谁知” 他刻意顿了顿,想卖个关子,但见魏渊脸色不太好看,心里一突,害怕自己下下下个月的工资会因为出门先迈左脚,而被扣除,当即说道: “魂魄说了一句话,嗯,魏公您自己看吧。” 他取下李妙真给你香囊,打开红绳,一股青烟袅袅浮出,于半空化作一位面目模糊,眼神呆滞的汉子,喃喃重复道: “血屠三千里,血屠三千里,请朝廷派兵讨伐” 魏渊瞳孔倏然收缩,紧盯着残魂,目光锐利无比。 他沉默几秒,道:“你有什么线索。” 这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似乎笃定许七安必定有所发现。 果然,他赏识的小银锣从未让他失望,许七安汇报道:“卑职初步断定他是北方人,进京报信的途中遭遇杀害。” “大奉近来并无战事,除了北边,魏公,北方的局势恐怕比我们想象中的更糟糕。可朝廷却没有收到相应的塘报?” 魏渊摇头,眉头微皱:“你怀疑镇北王谎报军情?” 许七安看了眼魏渊,“这并不值得奇怪,卑职奇怪的是,如果镇北王谎报军情,为什么衙门没有收到情报?” 打更人的暗子遍布九州,血屠三千里这样的大事,怎么会完全没有消息? “年初时,我把大部分的暗子都调配到东北去了,留在北方的极少,消息难免堵滞。”魏渊无奈道。 暗子都调派到东北了?魏公想干嘛,打巫神教么许七安恍然,不再追问,“那魏公觉得,此事怎么处理?” 魏渊看一眼屋角摆放的水漏,道:“我先进宫面圣,尸体和魂魄由我带走,此事你不必理会。” 等许七安点头,他又道:“李妙真既已来了京城,那么天人之约很快就会结束,京城的治安会好很多。 “这段时间不知道混进来多少打探情报的谍子,好在有监正盯着,翻不起什么风浪。 “你让李妙真注意些,非常时期,不要随意出城,不要惹是生非,防备一下可能会有的危险。” “可能会有的危险?”许七安反问。 魏渊再次看了眼水漏,语速极快的说道:“我只告诉你她可能遭遇的危险:一,危险来自朝廷。二,危险来自别国谍子。原因你自己想,我必须得进宫了。” 他劈手夺过许七安手里的香囊,快步离开茶室,边走边吩咐吏员:“带上尸体,与我一同入宫。” 除元景帝外,首辅王贞、户部尚书以及其他三品大员、公爵勋贵和都给事中,总共十六人齐聚。 脸色苍白的褚相龙站在群臣之间,微微低头,默然不语。 他服用过司天监术士给的药丸,很快就能下床行走,但经脉俱断的内伤,短期内无法恢复。不过,只要不运气动武,好生调养,月余就能恢复。 元景帝皱眉道:“魏渊还没来,不必等了!” 而后,他扫过诸公,道:“镇北王向朝廷讨要三十万两军饷,粮草、饲料二十五万石。诸位爱卿是何意?” 户部尚书第一个跳出来反对,道:“元景36年,江州大水;荆州大旱;州闹了蝗灾,朝廷数次拨粮赈灾。 “豫州、漳州两座大奉粮仓所剩余量不多,凑不出来了。” 元景帝沉吟道:“从各州调配呢。” 户部尚书回答:“即使有漕运,从各州募集粮草,耗时耗力,人吃马嚼的,等运到楚州边关,恐怕剩不下一半,此非良策。” 正说着,宦官走到御书房门口停下来。 元景帝抬了抬手,打断户部尚书的话,望向门口的宦官:“何事。” 元景帝喜怒不形于色:“让他进来。” 宦官退下,十几秒后,魏渊跨入御书房,照例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元景帝不悦道:“这样不行,那也不行,众卿只会反驳朕吗?” 左都御史袁雄心里一动,抓住机会,跨步而出,道:“臣有一策。” 袁雄道:“朝廷可以临时添加一项徭役,叫运粮役。责令百姓负责押运粮草。” 元景帝眼睛微亮,这确实是一个秒策。 所谓徭役,是朝廷无偿征调各阶层民众从事的劳务活动,如果让百姓负责押运粮草,官兵监督,那么朝廷只需要承担官兵的吃用,而百姓的口粮自己解决。 如此一来,不但能保证粮草在运到边关时不耗损,还能节省一大笔的运粮费用。 袁雄松了口气,只要陛下采纳他的计策,龙心大悦,那么在科举舞弊案中的后遗症,就会减到最轻。 殿试过后,一旦许新年取得良好成绩,可以想象,必然迎来东阁大学士赵庭芳的反扑,魏渊的落井下石。 他这个左都御史的位置还没坐稳,说不定就要被撸下去,得自救。 王首辅跨步而出,作揖道:“此计祸国殃民,袁雄当诛! “陛下,时值春耕,百姓农忙之时,不可再添徭役。自古民以食为天,任何事,都不能在春耕时打扰百姓。 “另外,去年天灾连连,百姓余粮不多,此计无异于火上浇油,把人往死路上逼。” 左都御史袁雄眉头一跳,正要反驳,便听褚相龙冷笑道:“王首辅爱民如子,末将佩服。只是,难道楚州各地的百姓,就不是大奉子民了吗。 “王首辅对他们的生死,视若无睹吗。” 王首辅淡淡道:“朝廷在北地屯军八万六千户,每户给上田六亩,军田多达五千顷。每年” “边关久无战事,楚州各地历年来风调雨顺,即使没有粮草征调,按照楚州的粮食储备,也能撑数月。怎么突然间就缺钱缺粮了。 “怕是那些军田,都被某些认给侵占了吧。” 楚州是大奉最北边的州,紧邻着北方蛮族的领地。 褚相龙仗着亲王撑腰,毫不畏惧,冷哼道:“读书人除了动嘴皮子,打过仗吗,领过兵吗?尔等在京城享受,却不知道边关将士有多苦。 “陛下,此次蛮族来势汹汹,早在去年尾就已发生过数起大战。王爷神勇无敌,屡战屡胜,若是因为粮草紧缺,后勤无法补给,耽误了战机,后果不堪设想啊。” 元景帝颔首:“淮王神勇,朕自然知晓。而今北方战事如何?” 褚相龙抱拳道:“王爷用兵如神,骁勇无双,那些蛮族吃过几次败仗后,根本不敢与我军正面对抗。 “只能仗着骑军快捷,四处劫掠,我军虽然占尽优势,却疲惫不堪。请陛下发放军饷粮草,也好让将士们知道,朝廷没有忘记他们的功劳。” 自去年年尾指责镇北王守城不出的弹劾后,北边发来的塘报确实说镇北王屡打胜战,蛮族对边关的侵略得到了遏制。 曹国公当即道:“镇北王劳苦功高,我等自不能拖他后腿。陛下,运粮役是两全其美之策。再者,若是军饷发不出来,恐怕会引起军队哗变,因小失大。 “即使有不妥之处,也该秋后再算。不该在此事扣押粮草和军饷。” 战场之事,他们是行家,比官更有发言权。 王首辅沉声道:“陛下,此事得从长计议。” 元景帝不理他,道:“诸位爱卿觉得呢?” 见状,诸公们纷纷松口,回禀道:“自当全力支持镇北王。” 陛下的倾向很明显,他们多说无益。 王党的几名骨干悄悄给王首辅使眼色,让他谨言,陛下对镇北王有多信任,朝堂上下是有目共睹的。 不然,当年也不会赐予镇北王镇国宝剑。 元景帝看向魏渊:“魏爱卿,你是军法大家,你是何看法?” 魏渊出列作揖,朗声道:“无战时,军户耕种军田可自给自足。一旦战事开启,需朝廷调配粮草、军需,此乃至理。” 王首辅眯了眯眼,目光深沉的看着魏渊。 褚相龙闻言,露出了笑容,在战事方面,这群只会动嘴皮子的读书人,说一百句,也不如魏渊说一句。 讨要来粮草和军饷,他此行回京的任务就完成了一半。 左都御史袁雄松了口气,有些意外魏渊竟会支持他的计策,要知道如此一来,他就能避过科举舞弊案的风波,置身事外。 转念一想,此事符合陛下心意,内有勋贵助阵,外有蛮族大军“施压”,属于大势所趋,就算是反对此事的诸公也看明白了形势。 岂料,魏渊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在此之前,微臣有件事要启奏陛下。” 魏渊表情不变,对诸公的视线不加理会。 “手底下的铜锣在京城郊外发现一伙江湖人士死斗,便上前喝止,谁知道人多一方非但没有罢手,反而将围杀之人斩首,逃之夭夭。” 魏渊说的掷地有声,仿佛事情真相就是他口中所言:“死者临终前,高呼一声“北方有变”。” 听到魏渊的话,在场诸公,包括元景帝,脸色一变。 褚相龙猛的扭过头来,盯着魏渊,旋即又收回视线,不敢冒犯,梗着脖子道: “北方自然有变,蛮族四处劫掠,挑起战端” 魏渊脸色平静,“所以,蛮族在北方血屠三千里,褚将军一句烧杀劫掠便搪塞过去?” 这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大惊失色,元景帝更是从大椅上起身,直勾勾的凝视着堂下的青衣: “魏渊,你把话说清楚,何为血屠三千里啊?!” 褚相龙忙道:“陛下,绝对没有的事” 元景帝抬手打断,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转而望向魏渊:“你有何凭证。” 魏渊伸手往怀里,摸出香囊,解开红绳,一道青烟袅袅娜娜的浮出,在半空扭曲变化成一个面目模糊,目光呆滞的汉子,喃喃道: “血屠三千里,血屠三千里,请朝廷派兵讨伐” 魏渊继续道:“此人的尸体微臣已经带来,就在宫门外,陛下可以派人验尸,此人为北地人士!” 元景帝缓缓起身,脸色阴沉似水,一字一句道:“验尸!” 老太监低着头,脚步匆匆的回去传令,像是在逃跑,大气都不敢出。 元景帝高居龙椅,神色阴沉,一句话都不说。下方诸公无声交流眼神,褚相龙也脸色铁青,用余光瞪着魏渊。 煎熬的等待了一刻钟,老太监返回,在元景帝耳边低语。 元景帝沉默许久,缓缓道:“着司天监术士进宫问话,朕乏了,诸位爱卿也去偏殿休息片刻吧。” 他盯着褚相龙,沉声说道:“你留在这里。” 诸公们在宦官的带领下,去了偏殿休息。 户部尚书捧着茶,抿了一口,侧头看向面无表情的魏渊,试探道:“魏公,此事当真?” 众官员顿时看向魏渊,后者脸色严肃,回了户部尚书一个冷淡的眼神:“赵大人觉得,本座是在开玩笑?” 户部尚书叹息一声:“血屠三千里,如果此事当真,北境得死多少人?打更人衙门暗子遍布,为何没有收到消息?” 对于户部尚书的试探,魏渊不作回应。 王首辅眯着眼,手指轻敲桌案,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炷香时间过去,老太监进入偏殿,恭声道:“陛下请诸公返回御书房。” 接下来,从司天监传唤过来的白衣术士对褚相龙进行了问话,答案出于预料,褚相龙所言句句属实。 镇北王在北方大胜蛮族,但北方蛮族的游击战术,确实给镇北王带来了巨大的麻烦,让北方边军疲惫不堪。 蛮族大军被挡在边关之外,血屠三千里自然就不存在了。 御书房里,气氛霍然一松,所有人都吐了一口气。 褚相龙冷哼道:“不知魏公是哪里得来的消息,险些让陛下和诸公误会王爷。末将寻思着,王爷也没得罪魏公吧。” 魏渊不理,跨步而出,朗声道:“此事关乎极大,此人所言或许属实,但不代表北方情况真是如此。” 褚相龙竖起眉头,正要反驳,却见王首辅出列附和: “陛下,微臣觉得魏公此言有理。事关重大,不能疏忽大意。必须彻查。” 在王首辅和魏渊的带动下,诸公们纷纷响应。 元景帝沉吟道:“诸位爱卿认为,此事怎么查?” 王首辅道:“陛下可继续征集粮草、军饷,运往楚州。同时再派一支钦差队伍随行,前往北境彻查此案。” 苏苏撑着遮挡阳气的红伞,坐在屋檐上,看着院子里扎马步的小豆丁。 隔壁的厅里,李妙真正与许家的主母、小姐说话。 婶婶和许玲月一听又有客人借宿家中,心情就很不美丽。 前者是觉得,再这么下去,家里就变成善堂了。后者觉得,这个女人过于漂亮,对自己产生了威胁。 除了穿道袍的女子,外头那个白衣如雪的女子,让许玲月简直芒刺在背,感觉仅靠容貌,自己不但毫无胜算,甚至还略有不如。 那个撑着红伞的女子,有一股难言的魅力,特别勾人。 不过,再听说李妙真是许七安的救命恩人后,婶婶和许玲月立刻改变态度,多了几分发自肺腑的感激和欢迎。 “许家不愧是武者世家,我看那小姐儿年纪尚小,就要开始打基础习武。”李妙真还是很懂人情世故的,闲聊之余,不忘吹捧一下。 婶婶听了就很伤心,无奈道:“我倒是希望她能读几年书,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至少也要知书达理,可惜是个痴儿。” 那孩子虽然是挺憨的,但怎么会是痴儿?许七安的堂弟是云鹿书院学子,竟不教妹妹读书?李妙真想了想,道: “妙真借宿许府,闲暇之余,可以帮忙给小姐儿启蒙。” 她的想法是,许新年学业繁重,无心教导幼妹读书,而许七安和许平志是武夫,更偏向让许家小姐儿习武。 反正就是教孩子一段时间,不耽误事。 婶婶一愣,正要拒绝,谁知许玲月抢先一步答应下来,笑容含蓄:“如此便多谢李道长。” 李妙真对这个笑容温婉的清丽少女极有好感,微笑道:“举手之劳。” 说完,她发现许家主母看自己的眼神里,多了些许怜悯和同情。 “姐姐,姐姐,你真的是鬼吗。” 许铃音扎着马步,两条粗短的小腿微微发抖,她昂起头,看着屋檐上的苏苏。 “是啊,我会吃人的,你不怕吗?”苏苏恐吓道。 “怕!”许铃音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苏苏嘿嘿一笑,有些得意,她嘴里哼着小曲,看着蔚蓝的天空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的一大一小两个女孩不见了。 呼喊声从下方传来,苏苏低头看去,小小的女娃儿站在屋檐下,昂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她。 苏苏轻飘飘的落入院中,俯视着许玲月脑袋上的发旋,没好气道:“干嘛。” 许铃音不说话,鬼鬼祟祟的招手,示意她跟过来。 苏苏怀着疑惑,跟了上去,一路带到伙房,烟火气扑面而来,小豆丁努力的跨过门槛,回头说: 伙房里,南疆的小黑皮正在烧火,锅里热油滚滚,许铃音拉着苏苏到锅边,抬起脸,期待的说: 许七安散值回府,把李妙真引荐给许二叔,许二叔本来以为是侄儿的朋友,端着长辈的架子点头。 沉稳开口:“李道长在何处修行啊。” “她就是天宗圣女,天人之争的主角之一。”许七安补充道。 许平志差点起身行礼,高喊:见过圣女阁下。 “她与我在云州时结识”许七安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许平志愣愣点头,内心很不平静,思绪起伏。 大郎竟然连天宗圣女也认识,他的人脉越来越广,实力也越来越高,而我才刚刚突破到炼神境真是有出息了啊。 许二叔欣慰的想,又觉得自己和侄儿差距越来越大,心里涌起失落感。 再看一眼儿子,这小子参加殿试后,就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进步虽然没有宁宴这么夸张,但已是一步登天,人中龙凤。 我算是对得起列祖列宗了可惜大哥死的早,看不见他儿子和侄子这么有出息 这时,许新年沉声道:“大哥,王家小姐又约我游湖了。” 王家小姐是不是喜欢我家二郎了?许七安心里一动,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科举舞弊案时,王家小姐给他“通风报信”,内容属实,这就很不寻常。 此时,联系到两次游湖邀请,几乎可以断定那王家小姐对二郎有意,而且攻势很足。 想到这里,许七安笑道:“那你同意了吗。” 许新年“呵”一声:“我以殿试在即为由,拒绝了。” “干的漂亮,二郎”许七安拍了拍他的肩膀,称赞道:“吾辈楷模。” 吾辈楷模?用词不当,呵,没化的大哥二郎也在心里嘲讽大郎。 结束晚餐,许七安来到李妙真的房间外,正要敲门,便听里面传来苏苏说话声: “主人,这家的小孩儿很好可怕,她,她想吃我,还热了一锅油。” “童言无忌,行事也是如此,不必在意。”李妙真随口敷衍。 “不是啊,我能感觉到她不是开玩笑,那灼灼逼人的眼神”苏苏说了几句,见李妙真兴致缺缺,生气的哼一声,叫道: 话音方落,房门自动敞开,苏苏掐着小腰,鼓着腮,气鼓鼓的瞪着他。 啊,这我想起来了,婶婶和她说过,鬼炸一炸很好吃,这蠢小孩不但当真了,还记了这么久? 所以,这份记忆力明明背诵英语单词都绰绰有余,怎么连三字经都背不出来? 许七安一边心里吐槽,一边岔开话题:“苏苏,我记得你说过,如果我答应你两个要求,你就给我做妾三年。” 论起女子韵味,比主人更柔媚更勾人的艳鬼掐着腰,说道:“对呀!你帮我重塑肉身,再替我查明当年父亲因何斩首。 “我不但给你做妾三年,我还给你生儿子。” 其实做不做妾无所谓,许七安当初答应她,是觉得欺负一个女鬼有些过意不去。 现在既然李妙真来了京城,他也不会忘记当初的约定。 当然了,苏苏非要报答的话,做妾也是可以的嘛。 一定要让宋卿塑造一具36d的肉身,我自己是无所谓啦,但再苦也不能苦孩子他默默口嗨了一句,看向李妙真: 主仆二人表情严肃起来,李妙真说道:“苏苏出生江州,父亲是江州知府。元景15年被问罪斩首,原本家中女眷会被充入教坊司。 “其母性格刚烈,不愿入教坊司为妓,一杯毒酒毒杀了所有女眷,其中包括苏苏。但她当时有一个年幼的弟弟在外求学,侥幸逃脱一劫。 “这趟赴京,我带着苏苏绕道去了江州,想查一查当年的往事。没想到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许七安拉开椅子坐下,吩咐苏苏给自己倒水。 我还不是你小妾呢,就这样使唤人了艳鬼苏苏嗔他一眼,听话的倒水去,毕竟现在谈的是她家灭门惨案。 她要依仗这个男人帮忙,否则光凭她和主人李妙真,查十年也查不出个子丑寅卯。 等许七安喝了一口茶水,李妙真说道: “苏苏的父亲叫苏航,贞德29年的进士,元景14年,不知因何原因,被贬回江州担任知府,次年问斩,罪名是受贿贪污。” 许七安摩挲着茶杯,问道:“有什么问题?” “有,”李妙真侧头看向苏苏,“她不记得自己曾在京城待过。苏苏的魂魄是完整的,我师尊发现她时,她吸纳乱葬岗的阴气修行,小有成就,只要不离开乱葬岗,她便能一直长存下去。 “这样修为的怨魂,不会遗漏记忆,除非她生前,记忆就被抹去。” 苏苏说道:“也许,也许我确实没来过京城呢。” 许七安摇头:“但凡入京为官,家眷都要迁居京城。我更倾向于苏苏生前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嗯,有点意思。” 两人一鬼沉默了片刻,许七安道:“既然是京官,那么吏部就会有他的资料吏部是王首辅的地盘,他和魏渊是政敌,没有足够的理由,我无权查阅吏部的案牍。 “所以你们不要急,等待机会吧。” 许七安抿了抿温热的茶水,道:“你弟弟叫什么名字?当年苏家出现意外时,他多大?” 苏苏歪着头,想了想:“叫苏承志,家里出变故那一年,他大概是十一二岁的样子。” 那现在的年纪大概三十一二岁,这个小舅子就没法找啊,不啻于大海捞针大奉如果有一个发达的公安系统就好了许七安暗示道: “我会尝试帮你找的,但你不要抱太多希望。” 苏苏“嗯”了一声,知道寻亲的事过于困难,没有强求。 这件事解决后,许七安提及第二件事,望向李妙真,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天人之争?” 李妙真没有犹豫,“先下战书,然后约个时间,七天之内吧。” 许七安缓缓点头,直言了当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天人之争结束前,你最好别的离开京城。不管收到什么样的信件,接触了什么人,都不要离开。” 李妙真眉毛一扬,“你是说有人会对我不利?”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许七安叹息一声:“如果你在京城发生意外,天宗的道首会善罢甘休?道门一品的陆地神仙,恐怕不比监正差吧。” 苏苏挺了挺她的纸胸脯,神色傲娇:“知道我们道首是一品,还有人敢对主人不利?” 许七安为女鬼的智商感到惋惜:“你爹好歹是进士,你却完全没有遗传父亲的聪明正因为妙真是天宗圣女,所以才招人惦记。 “陛下沉迷修道,为了维持权力的稳定,促成了如今朝堂多党混战的局面。对此,早就有人心存不满。天人之争对他们而言,是一个可以利用的良机 “另外,此事闹的人尽皆知,江湖人士纷涌入京,其中必定混杂着别国谍子。这些人恨不得李妙真死在京城。” “你是道门四品,等闲人不是你对手,四品以上的外族高手想进京城来杀你,痴心妄想。而朝廷里的高手,更不可能在京城动手,除非他们抱着死志。” “多谢提醒,我明白了。”李妙真说道:“我会在许府附近安排鬼魂警戒,有可疑人物靠近,会立刻做出示警。到时候我会提前出手,或离开许府,不会殃及你家人。虽然这个可能性并不大。” 然后,她忍不住嘲讽道:“该死的元景帝。” 喂喂你慎言啊,这种话网上说说就好了许七安笑着颔首,起身,说道:“那么,我这个橘外人,就不打扰两位姑娘的美梦了。” 在李妙真和苏苏略显茫然的目光里,离开房间。 三月二十七,宜开光、裁衣、出行、婚嫁。 今天是殿试的日子,距离会试结束,正好一个月。 天色朦胧,婶婶就起来了,穿着绣工考究的长裙,秀发略显凌乱,仅用一根金钗挑在脑后。 她漂亮的眸子有些呆滞,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眼袋浮肿。 婶婶一边安排厨娘为二郎做早餐,一边带着贴身丫鬟绿娥,敲开二郎的房门。 许新年穿着浅白色的袍子,腰间挂着紫阳居士送的紫玉,精神抖擞的来给母亲开门。 “二郎起这么早?”婶婶打着哈欠,说道: “娘让伙房做早膳了,二郎你要不要再睡一刻钟,娘来喊你。” 许二郎好歹是八品的儒生,精力远胜寻常之人,宽慰母亲:“娘不用担心,殿试是排名考试,以我会元的身份,不会太低。” 婶婶当下安心,带着绿娥出房间,跨过门槛时,突然尖叫一声。 许二郎大吃一惊,奔出房间,查看情况,看见庭院里,静静的立着一位撑红伞的白衣女子。 此时刚过三更不久,天还没亮,那女子撑着猩红的伞,穿着白衣,浑身透着一股诡异。 婶婶松了口气,心说,这个点儿,她不在房间里睡觉,跑出来作甚。差点以为遇到鬼了呢。 许二郎盯着苏苏看了片刻,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对婶婶说:“娘,你回房休息吧。” 打发走婶婶,许二郎望着庭院里的苏苏,道:“我大哥知道你的身份吗?” 他看出我的魅?不愧是云鹿书院的学子苏苏笑容浅浅,勾勒出两个梨涡,娇声道: “知道呀,他说要为我重塑肉身,然后当他三年小妾呢。” 这还真是大哥会做出来的事,教坊司的花魁已经无法满足他的口味了吗?他竟连鬼都惦记上了。 许新年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知道今天是殿试,三更刚过,许府就点起了蜡烛,李妙真听说此事,也出来凑热闹。众人用过早膳,送许新年出府。 “二郎,今日不但是关乎前程的殿试,更是你自证清白,彻底洗刷冤屈的契机,一定要考好。”许平志穿着铠甲,抱着头盔,语重心长的叮嘱。 许新年一边往外走,一边颔首:“知道,爹不用担心,我” 后半句话突然卡在喉咙里,他神色僵硬的看着对面的街道,两位“老熟人”站在那里,一位是魁梧高大的和尚,穿着浆洗得发白的纳衣。 一位是青衫剑客,垂下一缕白色额发,年纪不算大,却给人历经沧桑的感觉。 “那是大哥的朋友”许七安拍了拍他肩膀,抚平小老弟内心的愤怒。 以前是没有与四号接触,所以让许新年替他背锅,做掩饰。现在许七安的身份渐渐稳固,楚元缜逐渐接受了三号堂哥的人设。 一旦固有观念形成,楚状元就不会刻意去推敲,不会产生“三号人设有古怪”这样的质疑。人们总是更容易相信朋友,相信熟悉的人,就是这个原因。 恒远和楚元缜微笑颔首,打过招呼后,目光旋即落在李妙真身上。 这位天宗圣女有着白皙干净的瓜子脸,素面朝天,眼睛宛如黑珍珠一般,清澈而明亮。眉峰锐利,凸显出她身上那股似有似乎的凌厉气质。 与其说是天宗圣女,更像是久经沙场的女将军对,她在云州参军长达一年恒远和尚双手合十,朝李妙真微笑。 气息内敛,不泄分毫,看不穿修为不过她既然来了京城,说明已经踏入四品,嘿,当年与张开泰一战,惨败之后,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和四品交手了。 楚元缜面带笑容,瞳孔里悄然燃烧起斗志。 光头是六号,背剑的是四号,嗯,四号果然如一号所说,走的不是正统的人宗路子李妙真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至于五号丽娜,她还在房间里呼呼大睡,和她的徒弟许铃音一样。 许家三个男人策马而去,李妙真目送他们的背影,耳边传来恒远的声音:“阿弥陀佛,希望三号能高中一甲。” 楚元缜“嗤”的一笑:“能得个二甲便不错了,他到底是云鹿书院的学子。不过,三号身上有大秘密。” 楚元缜笑着点头,高深莫测的说道:“如果我所料不差,云鹿书院亚圣殿清气冲霄的异象,和三号有关。 “当然,这些是我的猜测,没什么根据,信不信在你。” 李妙真脸色突然变的古怪起来,四号和六号并不知道许七安就是三号,一直以为许新年才是三号。 将来如果知道了真相,他们回忆起今日这番话,会不会如我一般,羞耻的恨不得痛殴许七安。却又不得不替他隐瞒。 因为这样一来,大家都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想到这里,她怜悯的看了眼四号和六号。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浓重,四百名贡士云集在午门之外,等待着殿试。 周遭是两列手持火把的禁军,雕塑般一动不动。 武百官齐聚,在远处审视着参加殿试的贡士,时而交头接耳几句。唯有礼部的官员辛苦的维持现场秩序。 午门共有五个门洞,三个正门,两个侧门。平时上朝,武百官都是从侧面进入,只有皇帝和皇后能走正门。 当然,状元、榜眼、探花也能享受一次走正门的殊荣。 身为会元的许新年,站在贡士之首,昂首挺立,面无表情。那架势,仿佛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不过,读书人还是很吃这一套的,尤其是一位才华横溢的会元摆出这种姿态,就连远处的官员也在心里赞叹一声: 鼓声响起,三通完毕,武百官率先进入午门,随后贡士们在礼部官员的带领下也穿过午门,过金水桥,在金銮殿外的广场停下。 许新年眯着眼,眺望远处的金銮殿,只能看见丹陛上的武百官,金銮殿内的奏对,无缘得见。 过了许久,武百官们退朝,接下来才是殿试。 即使是许新年,此时也不由紧张起来。 贡士里,传来了吞咽口水的声音。 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中,众人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嘈杂的声音,有呵斥有怒骂。 忍不住回首看去,透过午门的门洞,隐约看见一位白衣术士,挡住了武百官的去路。 那白衣背对着众人,对周遭的呵斥声不闻不问。 儒家八品的许新年,甚至隐约听见了呵斥声。 “杨千幻,你想造反不成?速速滚开。” “杨千幻你想干什么,这里是午门,今日是殿试,你想捣乱不成。” 怒骂之中,一声低沉的叹息传来,那白衣缓缓道:“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呸” 有那么一刹那的寂静,下一刻,武百官炸锅了,哗然如沸,场面一片混乱。 “发,发生了什么?”一位贡士茫然道。 “这,这不是银锣许七安嘲讽诸公的诗吗,那,那白衣似乎是司天监的人?” 四百多名贡士,再难保持肃静,交头接耳,不停的回首看向午门。 “肃静!”礼部的官员大声呵斥,道:“没你们的事,安心考试便成,谁若是再交头接耳,逐出午门,回家再等三年。” 方才散去的诸公们又返回了,或脸色阴沉,或神情激动,或义愤填膺的进了金銮殿。然后里面传来争吵声。 一刻钟后,诸公们从金銮殿出来,没有再回来。 杨千幻这名字好生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说过许二郎心里嘀咕。 “京城云鹿书院中式贡士,许新年。” 这时,礼部官员的声音打断了许新年的思绪,他回过神来,从鸿胪寺序班官员手里接过密封好的试卷,昂首阔步的进了金銮殿。 殿试只考策问,只一天,日暮交卷。 许新年踏着夕阳的余晖,离开皇宫,在皇城门口,看见大哥高居马背,手里牵着另一匹马的缰绳,笑吟吟的等候。 “我与二叔说了,由我来接你。”许七安问道:“考的如何?” 许新年淡淡道:“如果我是国子监学子,一甲稳的很。” 你可别装逼了!许七安满意点头:“不错,如此才配的大哥的威名,日后旁人不会说你虎哥犬弟。” 许新年叹口气:“大哥虽然名声在外,终究不是读书人,许府要想在京城站稳脚跟,得人尊重,还得有一位科举出身的读书人。” 许七安“嗯”了一声:“二郎好好努力,我刚从临安公主府上出来。” 许七安把马缰丢给许二郎,道:“二郎,你已经从科举之路走出来了,今晚大哥请客,去教坊司庆祝一番。” “我和婶婶说,今日夜巡。而你嘛,殿试结束,与同窗把酒言欢不是很正常的事?”许七安道。 “大哥说的有理。”许新年笑了起来。 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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